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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重男輕女家庭出來的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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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家人在段家吃了一頓飯。

雖然味道一般, 食材也都不比在家裏吃的好,但看得出來,段爸爸段媽媽已經在盡力招待了。

只是到了晚上,就犯了難。

段家只有兩個房間,都是矮矮小小,以前一家三口還住的開,現在衛家一口氣來了四個人,就是再怎麽擠,段家那兩張小床也放不下啊。

對於這種尷尬,段父段母自然是又覺得羞愧,又有些擔憂衛家看不上他們,繼而看不起女兒。

好在,衛奶奶是沒有這個意思的。

她十分通情達理的表示沒關系,他們還可以到老段家去住嘛。

段父段母沒反應過來, “老……老段家?”

“就是剛才那老太太家裏,我看著,她穿的不錯啊,家裏房子多大啊?”

衛奶奶笑瞇瞇的, 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厚臉皮。

人們說起鄉下人來總說他們淳樸, 可就一個窮字,就能鬧出不少事來, 衛奶奶在村子裏活了那麽多年, 風風雨雨見了那麽多,像是段家這種情況, 就算只聽著那個瘋老太太罵了兩句,她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這一看就是那段家老太太仗著自己這倆親家是鵪鶉,蹬鼻子上臉的把兒子當成冤大頭了。

段奶奶最看不上的就是這樣的人,別看她在家裏也是說一不二的,但那是因為她想著的是全家人,就算是有那麽一點點的偏心,這麽多年村子裏餓壞餓死了多少人了,可在衛家,那可都是好好的。

就算她偏心明言只給自己的乖孫吃雞蛋,但對著三個丫頭那也是供著吃喝的。

再看看這段家。

那老太太自己穿的好,這倆鵪鶉整個就跟剛從土裏面刨出來的一樣,還有這屋子,現在年景可不是當年那餓的連土都吃的樣子了,看看這屋子裏都是些什麽東西。

這屋子一看就是下雨天漏水晴天反味的代表,更別提那兩個小破床了,看著就覺得憋屈的慌,一個睡都難受,更別提段家父母兩個人睡一張床了。

衛奶奶倒是不心疼這兩個鵪鶉,但她心疼自己的未來孫媳婦,她的乖乖童童居然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還有那麽個老虔婆見天的罵娘,沒有長歪真的是祖宗保佑。

想著,衛奶奶親親熱熱的就將段樂童的手抓在了自己手心裏,樂呵呵的道,“我對這裏也不熟悉,今晚上啊,就讓童童帶著我老婆子和我兒子孫子一塊到親家奶奶那裏去。”

段爸爸嚇了一跳,他可還沒忘記之前自己老娘嚇得尿褲子往外跑的模樣,連忙勸道,“嬸,我和我娘他們早就分家了,再去住不合適,要不這樣,你們先將就著住一晚上,我到外面去住去。”

段媽媽一看丈夫的樣子就知道他是害怕婆婆被嚇到,鼻子一酸,險些沒有當著衛奶奶的面流下眼淚來。

每次都是這樣,明明他|媽都過分成那樣了,他還要為她說話打算,總是說自己娘不容易,年紀大了脾氣古怪些也是正常的,他們做兒女的多多忍讓就好。

可脾氣古怪,也不能總是逮著他們家作踐吧!

他們自己家都快要活不下去了,憑什麽還要餓著自己的肚子,去供養那時不時還能吃點肉的一家子。

她平常還能忍,可今兒,女兒男朋友上門,如果不是衛家人不在意,剛才婆婆那麽一鬧,就算是兩個年輕人再好的感情被這麽鬧騰,也要散了吧。

她分明就是故意來拆臺的,段媽媽不相信自己的丈夫看不出來。

可即使看出來了,到了關鍵時刻,他還是要護著自己媽。

衛奶奶雖然年紀大了,眼神倒是好使得很,她站的直直的,將段媽媽臉上變來變去的神情看的清清楚楚,心裏面也有了主意。

穿著一身金絲線纏繞大紅衣服的老太太摸了摸自己齊齊整整的發,笑呵呵一副脾氣很好的樣子,“你們家分了家,那老太太是跟著你哪個兄弟過活?”

段爸爸臉色有些難堪,但看著衛奶奶身後站著的兩個大漢也不敢撒謊,只能硬著頭皮道,“我娘她,是跟著我大哥二哥過的。”

衛奶奶像是根本沒有註意到這個親家的臉色,繼續問著,“你們家裏兄弟幾個?”

“三個……”

“三個?”她滿是皺紋的臉上立刻露出了微微訝異的神色,“那不是只把你一個人給分出來了?”

“哪有這樣分家的。”

這件事一直都是衛爸爸不願意跟人提起的過往,他心裏不舒服,卻一句話也不敢吭,只能悶悶的低著頭,默然不語。

他不說話,卻不代表衛奶奶放過他,“我老婆子活了這麽多年,可從來沒見過分家是單獨把孩子給分出去的,再看看你們這個屋子……”

她的目光在這個破舊不堪的屋子裏面轉了一圈,眼中雖然沒有露出鄙夷,但段家父母臉上都忍不住開始燒紅起來。

段媽媽弱弱的解釋,“這屋子是以前剛搬出來沒地方住,撿的他三叔的舊房子。”

“你們家分家不給安置住處的嗎?”衛奶奶頓時更加“震驚”了。

她一副“這簡直不可能,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荒唐的事”的模樣讓段爸爸連頭都擡不起來,只覺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而段媽媽,則是神情滿滿都是悲憤,她帶了些無奈,第一次跟著別人訴苦,“當初我們分家,是冬天去林子裏砍樹的時候,我家這個被樹砸折了腿,擡回去找大夫,大夫說是要養三個月,三個月不能幹活,後來,就分了家。”

段爸爸臉一陣燒紅,吶吶的道,“別說了……”

他的妻子這一次卻沒有聽他的,而是望著滿眼同情的衛奶奶,滿是悲意的將自己這麽多年的不甘與怨恨統統說了出來,“我們分家的時候,連套像樣的被褥都沒有給,屋子沒有,什麽都沒有,還是他三叔看不過眼,把這個早就不住了的老房子給了我們住,就算是這樣,我家當家的傷了腿什麽都不能幹,我們又沒有一點糧食,那個冬天也過的艱難。”

段媽媽說著說著,就想起了自己那一陣子的絕望,眼淚直接掉了下來,哽咽著聲音道,“我一個女人,也沒力氣在冬天和那些漢子一樣一起做苦力活,當家的冷的發抖,一雙|腿凍得冰冰涼涼的也沒厚被子蓋,我跑去她那裏想借被子,結果直接被趕了出來……”

“沒吃的,沒被子,實在沒了辦法,我只能去娘家借了吃的托人家鄰居幫忙做飯給當家的,我自己到城裏去給人洗衣裳,整整一個冬天,手都在冰水裏面泡著,要不是那一次,我的身子也不會……”

“行了!!”段爸爸猛然擡起頭,滿是煩悶的吼道,“事情都過去這麽長時間了,你還說這些幹什麽!”

他一直都是一副鵪鶉樣,猛然這麽兇狠起來,真把衛奶奶結結實實嚇了一大跳,她睜大眼,等看到也像是被嚇到了的段媽媽,立刻精神起來。

“你兇什麽,親家母說的不都是實話嗎?事情過去這麽長時間又怎麽了?過去了就當做沒發生過了?那人還要腦子幹什麽!”

衛奶奶瞇起眼,一頓話直接將段爸爸說懵了之後,這才緩和了聲調,慢條斯理的接著道,“親家,我也算是你半個長輩,這童童,更是我當成親孫女看的,老婆子我今天就多管閑事一次,跟你好好說說,你家那老娘,辦事辦得不地道,這要不是你媳婦當初想法子,自己吃苦換了糧食給你吃,說不定你早就升天了。”

“別跟我說你現在還活的好好的話,那是你媳婦挺住了,她要是沒停住呢?冬天多冷你又不是不知道,沒被子,糧食也不夠吃,聽你們說的這,那個時候童童還沒出生吧?二十年前,餓死凍死的人可不少見,你媳婦豁出命去把你給保住了,就是說句實話而已,你還怨上她了,我要是你媳婦啊,我這心裏,寒心吶!!”

衛明言一聽見自己奶奶這個語氣,就立刻望向了段媽媽,果然見她的神情更加憤憤,望向一邊丈夫的眼神,也有了心灰意冷的感覺。

段爸爸沒註意到自己妻子的神情,他被說的臉更加燒紅,可他敢對著妻子吼,卻不敢對著身後站著兩個彪形大漢的衛奶奶橫,於是掙紮著張了張口,低聲辯解道,“當時我娘她也是不容易,她生我的時候難產,差點沒活下來,所以……”

“所以就一直看不上你?”衛奶奶連裝都不想裝了,冷笑直接就露了出來,“你娘是不是一直怪你,說如果不是為了生下你,她也不會遭那麽大的罪?”

段爸爸嘴巴蠕動了幾下,雖然沒開口,但從他的反應很明顯就可以看得出來,衛奶奶說對了。

衛奶奶看向他的視線已經不是恨鐵不成鋼,而是赤|裸裸的鄙視了:

“段家小子,嬸就這麽跟你說,當初你娘懷了你,是因為她想要孩子,是你爹下的種,她生你,也是她自己想生,是你願意讓他生的嗎?你跟她說必須要把你給生下來的?她自己要生孩子,自己生了孩子難產,怎麽著這錯,都歸在當時連腦子都沒長全乎的你身上了。”

“當然了,不是說天下做娘的都必須對孩子掏心掏肺,供吃供喝,孩子不孝順,當娘的幹什麽還要認這個兒子,但像是你娘這樣,生了孩子是為了有用的時候用著,沒用的時候扔出去也不用管死活,等到你好不容易活下來了,又巴巴的湊上來,拿你家的東西管你家的事,還要折騰著要給你家定了親的女娃退親,你就自己摸著良心想,她心裏有沒有一點點的在乎你這個當兒子的!”

段爸爸被說的滿臉空白,段媽媽神情卻是一直在變,她希冀的望向丈夫,希望他可以醒悟過來說點什麽,可段爸爸死死的低著頭,最終卻是憋出了一句:“我娘她也不是故意的,也許以後她就好了。”

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出,段媽媽望向丈夫的目光,隨著這句話一瞬間的灰暗了下來,除了他自己。

衛奶奶直接被氣笑了,“你還不如指望你娘進棺材比較快,我告訴你,她那種人我見多了,就跟地裏的螞蟥一樣,逮著一個人就可勁的吸血,要是沒有人主動把它弄下來,它能纏著你一輩子。”

“別說是現在,就算是以後你們老了,不能工作了,只要她還活著,絕對比現在還要活躍!”

段爸爸的頭低的越來越深,段媽媽的拳也握的越來越近,在一片沈默中,最先開口的,居然是她。

“當家的,就算是當初你真的差點把你|媽害死,這麽多年來,給她做牛做馬,給錢給糧的,也還清了吧。”

“她這麽一天天的過來,一來就是翻箱倒櫃的拿家裏的東西去貼補你大哥二哥,這麽多年了,他們吃香的喝辣的,我們就算是老母雞死了燉個湯自己都不能吃上半點都要被她端去了,當初,要不是我用死來逼著,連童童的學費都能被她搶了……”

一向愛哭的段媽媽這一次沒有流淚,而是一臉的麻木,紅腫著眼,望向楞楞擡起頭的丈夫,“這種日子,我真的受夠了。”

“我和你|媽,你選一個。”

段爸爸不可置信的望著妻子,“選……選什麽?”

“你要是選了我,就去跟你|媽說,既然分了家,該做的我們都會做,絕對不比老大老二家差到哪裏去,但是他們沒做的,我們也不會多做一點,她既然當初選了和老大老二過活,以後有個什麽事,咱們可以幫襯,但是絕對不能全部都管。”

這些話顯然讓段爸爸陷入到了巨大的震驚中,“這咋行呢?這不是不孝嗎?!”

段媽媽臉上的麻木又多了一層,她苦笑一聲,望向丈夫的眼中滿滿都是失望,“你要是不願意,就選你|媽,我回娘家,我哥哥嫂嫂雖然過得苦,但是也不至於不給我一口飯吃,童童現在也有在做事,她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以後,你就一個人在家,守著你娘過。”

段爸爸懵了。

在衛奶奶跟他說教的時候,他雖然覺得這些事很羞愧,但其實心裏並沒有多麽認同。

那可是生養了他的媽啊。

可現在,一直和他站在一起的妻子,怎麽就倒戈了呢?

段爸爸有些慌了,連忙去拉妻子的手,“竹筍,你可別鬧了,這童童男朋友還在呢。”

段媽媽面無表情的甩開了他的手,“我沒鬧,我從來沒有像是現在這樣清醒過,我再也受不了你娘了,這麽多年來,你自己賺的錢給她我沒意見,你是她兒子,你想給就給,我賺了存著給童童用的錢,你憑什麽拿去給她,我給童童買的衣裳,她又憑什麽拿走?我不欠你們家的,自從嫁進來,我趙竹筍沒有一個天是讓你們段家給養著的,就連童童,都是靠著我自己藏起來的錢和糧食給養大的,以前是我傻,傻兮兮的跟著你一塊被欺負,但是現在我不傻了,今天就當著童童的面,選我和童童還是選你娘,你選吧。”

段爸爸幾乎要崩潰了,他想要挽留妻子,可她只會逼著他做選擇,一個是妻子孩子,一個是老娘,這怎麽可能選的好。

段樂童怔怔的望著父母,她想要讓他們和好,可她第一次聽到父母談論這些事,她一直以為,爸爸和媽媽一樣,即使不敢違抗奶奶,也是為著她好,會護著她的。

可現在,怎麽會是這樣呢。

衛奶奶則是覺得段媽媽現在也十分合她的眼緣了,之前還以為是個鵪鶉,沒想到居然也能變成護崽子的大鵪鶉。

看著滿臉痛苦的段爸爸和看似神情冰冷實則眼中滿是無奈的段媽媽,作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衛奶奶卻十分高興。

她是真的喜歡童童這個丫頭,而童童也是真的喜歡她的爸媽,如果這件事不解決了,也許童童以後還會比現在難受百倍千倍。

段媽媽倒是沒什麽問題,可就這個段爸爸,還是得好好調|教調|教。

打定了主意,衛奶奶直接上前,十分和善的將段媽媽給拉到了自己這邊來,“童童媽,你也別太傷心了,這樣,要是她爸不肯選啊,你也別回娘家,你跟著我們一塊回去,我家裏兩個兒媳婦呢,每天你們也能一起嘮嘮嗑什麽的,正好我也不舍得童童在這,萬一被那老虔婆給欺負了怎麽辦呢,放心吧,我們村子裏的人都好著呢,我讓明言去他舅舅家裏住去,沒什麽印象的。”

段媽媽神情猶疑起來,她雖然想離開,但骨子裏還是不想麻煩別人的,更別提是去童童男朋友家了,這名不正言不順的……

段樂童倒是對名聲沒什麽感覺,她和明言早就有了夫妻之實,在她的心裏,她早晚都是要成為男友妻子的,見媽媽猶豫,爸爸又遲遲不回答,索性上前道,“媽,你就跟我一塊去明言家裏吧。”

女兒都這麽說了,段媽媽神情更加糾結了。

衛明言見狀,連忙上前,提議道,“伯母您要是擔心名聲問題,不如我們回了家先把婚禮給辦了,到時候您在,也可以幫忙操持婚禮。”

衛奶奶先是一楞,接著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是啊!她怎麽就沒想到呢!

又不是說非要畢業才能結婚,辦酒那還不是想什麽時候辦就什麽時候辦!

一想到童童這個乖乖巧巧又漂亮又溫柔的女孩能馬上嫁到自己家來真正做了她的孫媳婦,衛奶奶嘴角的笑容就忍不住瘋狂上揚。

“對對對,明言說得對啊,反正兩個孩子的事遲早也要辦得,不如咱們這一次趁著假期趕緊給辦了,他們回學校去以後要是想在外面租房子啊什麽的也方便是吧。”

即使衛奶奶再怎麽克制,臉上那狂喜的笑著也還是露了出來。

段媽媽看著她這樣高興的樣子,心裏倒是安心了不少,不說別的,至少長輩喜歡童童,那就讓她能夠放心很多。

但這才剛剛見了面呢,訂婚還能接受,突然說要結婚,段媽媽心裏還是有些猶豫。

段爸爸卻是直接悶悶道,“童童還小呢,還是別辦婚禮了,以後怎麽樣還難說呢。”

衛奶奶一下子就不高興了。

這什麽意思啊,什麽叫做以後難說,詛咒她家明言和童童不好呢這是?

段媽媽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色比衛奶奶的還要難看,剛剛還在猶豫的她看向了女兒。

“童童,你跟媽說心裏話,你想不想現在結婚,要是你覺得太倉促了,咱們就緩緩。”

段樂童看了看爸爸,身旁的衛明言連忙緊張的抓住了女友的手,溫暖的溫度從他的手上傳到了她的身上。

她堅定道,“媽,我們辦婚禮。”

段媽媽也不知道自己是該要高興還是惆悵,她最後看了一眼丈夫,“老段,你現在選,只要你說選我,我就留下來。”

衛家人都沒有再開口,房子裏重新沈寂下來。

衛奶奶難得緊張的望向段爸爸,心裏一個勁的給他打著氣:選你娘!選你娘!

段媽媽對段爸爸有情分,她可沒有,就算是今天這個鵪鶉蛋選了老婆,等到他們這些能撐腰的人走了,這個男人依舊立不起來,照樣被欺負死也不敢吱一聲。

還不如選了他娘,讓親家母跟著他們一塊回去呢,就算是在別人的屋檐下,對於段媽媽來說,也絕對比在這個鬼地方過的舒心。

最重要的,要是他選的是段奶奶,那馬上就能回家辦婚禮。

這麽可愛招人疼的姑娘,就成了他們家的了嘿嘿嘿嘿。

在所有人的視線下,段爸爸張了張口,“竹筍,你能不能別鬧了……”

鬧……

她自從嫁給他,明裏暗裏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身子弄壞了她沒有找他抱怨,被婆婆欺辱辱罵她也沒有去找他哭,現在,都被逼成這個份上了,他居然還覺得她是在鬧。

段媽媽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嬸,咱們今天就走吧。”

衛奶奶差點沒有笑出聲來,她幾乎想要激動地給段爸爸頒一個最佳蠢貨獎,當然,她面上依舊端得住。

“行,那咱們這就走,還好現在天色也不算是很晚,還能趕得上去車,明言啊,快點扶著點你丈母娘啊。”

衛明言利索的著到了段媽媽身邊,一碰到她的手,才發現冰冷的幾乎如同一塊冰塊,他面上沒有顯露出來,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手張了張,熱氣源源不絕的傳了過去。

“媽,您不用擔心,以後有我和童童孝敬您。”他說的清楚,卻只字未提段爸爸一個字。

段樂童眼神覆雜的看了一眼父親,紅著眼走上前,澀聲道,“爸,我們也不是要您和奶奶斷絕關系,只是不要讓她管咱們家裏的事,您該孝順的,我和媽絕對不攔著您,這樣,都不行嗎?”

段爸爸喏喏的張了張嘴,“童童,那是你奶奶……”

段樂童沈默的看著父親,她想說,難道我就不是你的女兒,媽媽就不是你的妻子嗎?

可這些話,好像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她將自己包中的紙幣拿了出來,寫下衛家地址,遞給了段爸爸,“這是明言家的地址。”

段樂童給了地址,轉身便走了,她怕她會當著父親的面哭出來。

衛奶奶帶著兩個面無表情的兒子笑呵呵的到了段爸爸面前,“親家啊,你看看,我算著啊,18號是個好日子,雖然還有一個星期呢,但這不是也要準備一下嗎?雖然兩個孩子還要上學,但咱們做父母長輩的,該有的還是不能落下,你要是想來看童童婚禮啊,就來我們村子裏,我肯定好好招待你。”

然後再視他有沒有醒悟的情況來應對,反正只要她想,她有的是法子來處理面前這個對著家人發洩對著別人卻是一臉鵪鶉蛋子的人。

段爸爸只感覺自己腦袋都是空空的,他站在原地,直到家裏面空了,連那股子熱乎氣都像是被帶走冷了下來,才慢半拍的,一路追了上去。

他追上他們的時候,一行人正好到了村口,段媽媽神情黯然,等聽到身後丈夫在喊自己,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被段樂童衛明言扶著轉身看了過去。

“竹筍,你別走行不行,咱們,咱們這麽多年不都過來了嗎?”

這句充滿著挽留與不舍的話,並沒有讓段媽媽同意留下。

她自嘲的扯出了一個笑,望著面前這個跟了大半輩子的男人,“我當初,到底是怎麽看上你的呢。”

“錢被我藏在床頭最底下的那個洞裏了,糧食在柴火底下的大坑裏,以前不管我藏在哪個地方都能被你找出來送給你老娘,這一次我走了,沒人藏了,你愛怎麽辦就怎麽辦吧。”

“竹,竹筍,竹筍!!”

段媽媽沒有回頭看丈夫迷茫無措的臉,她堅定地往前走去,即使淚流滿面,也不肯再看上那個男人一眼。

她自己被欺負也就算了,可只要她和丈夫留在村子裏一天,童童就只能一輩子被鉗制,他總說會好的,她一直都不覺得會好,可為了他,也只能忍下來。

但有些事,自己忍了,卻不舍得讓自己的孩子忍。

等到走出了這個村子,衛奶奶看著段媽媽臉上的淚水,嘆了口氣,自己接過孫子的位置,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你也別難過了,我看啊,他就是給慣得!”

“看著吧,就他那個老娘,沒有你撐著,他連三天都穩不住。”

衛奶奶想起剛才自己在段爸爸眼中看到的委屈就是一陣冷笑,“他有什麽可委屈的,犧牲了自己老婆孩子來討好老娘,算什麽男人,你看看我家這兩個兒子,他們是聽我話,但是我要是說讓他們動手打自己老婆孩子,你看他們肯不肯。”

“我那兩個兒媳婦為什麽對我孝順?還不是因為自己丈夫對她們好,給了她們那個什麽,什麽來著……”

衛明言提醒道,“安全感奶奶。”

“對,安全感!”

“別以為天下婆媳都是要婆婆兇巴巴的才能處的好,我就從來都不兇我那兩個兒媳婦,對她們特別溫柔,特別好說話,看看,我們關系不也是挺好的嗎?”

依舊維持著面無表情的兄弟兩個抽了抽眼角,到底懼怕著老娘威懾不敢說實話。

不知道實情的段媽媽卻是一臉的讚同,“是啊,我看你對我們家童童就知道了,那是不是真心疼著的啊,從眼神裏面就能看出來,你要不是真的是個和善人,也不會大老遠的跑我們家來。”

“那可不是咋地。”衛奶奶這個腰板頓時挺得更加直了,“我對我們家的兒媳婦那可是出了名的好,家裏三個丫頭更是個個都養的水靈靈的,童童和她們關系也好,以後啊,姑嫂之間,肯定是沒問題。”

衛大伯衛爸爸努力的忍住讓自己不要笑出聲來,他們承認,家裏關系的確是和諧,但哪有娘說的那麽誇張。

吹牛也不打草稿,這要不是他們是親兒子,肯定笑出聲來拆臺。

“來我們接著說回之前那個話題,你看啊,我家兩個兒子,雖然大本事沒有,也不怎麽會說甜言蜜語,長得也醜,家務活什麽的都不怎麽會幹,簡直可以說得上是一無是處。”

嘴角悄悄翹起來的兩兄弟:“……”

衛奶奶完全沒註意到自己身後的兩個兒子正在一臉懵的望著自己,認認真真的跟段媽媽科普,“但是他們至少疼老婆孩子啊,他們那是寧願自己餓著,也絕對不會餓著了自己老婆孩子的,你這是什麽?你這是你和你家那口子都餓著,然後肥了那個死扒著你們吸血的老螞蟥!”

段媽媽若有所思,衛奶奶繼續道,“他這個毛病,就一句話,被慣得。”

“你看看你剛才說的,大冬天的,你自己去洗衣服賺錢養活家裏,他呢,好好地躺在床上,吃飯什麽的都有人伺候,就算是受凍,也根本沒有直面親娘看著他死的慘。”

“你受苦受罪,那不是活該,那都是因為他這個當男人的沒本事,我跟你說,我跟我家老頭子,那是縫衣服被根針紮了都要跟他哭的,他哪一會沒有心疼的幫我吹手了,雖然說勤勞是一種美德,但是這種美德你不露出來讓人知道,還指望人家扒開你的心去看嗎?”

衛奶奶一說起這個就得意的不行,“我家老頭子就很勤勞,他每次幹了什麽好事,那可都是全村人都知道的,就算是別人幹的好事和他一樣,那大家說起來,也都是說我老頭子。”

“他就總是教我,咱們人啊,不做壞事,不做虧心事,但是你幹了好事,幹什麽要藏著掖著呢,又不是玩捉迷藏,你偷偷摸摸的幹好事,別人問了也不說,那還有什麽意義,所以啊,我每次幹了什麽好事,誰問我就說,全村人說起我啊,那就沒有一個人說不的!”

老太太是挺胸擡頭得意了,後面的兩個土豆兒子卻是一陣陣的眼抽抽。

他們就說怎麽每次老娘幹了什麽好事都非要逼著他們在外面說呢,感情是跟爹學的。

不過想想也是,就算爹走了這麽多年了,村裏的老人提起他來,可都是沒有一句壞話的,可見爹當初做人多成功。

衛奶奶越說還越高興了,她一把拉著段媽媽,向著她傳授自己的經驗,“你這個男人雖然比我老頭子差遠了,但也不是沒有可能變好,你這樣,聽我說啊……”

段樂童和衛明言手拉手的走在後面,看著親親密密說著話的兩位長輩。

“明言,奶奶人真好,我從來沒見過像是她這麽和善的老太太。”

也就是像是這樣好的老太太,才能養出來明言和衛家三個姑娘這樣好的人品吧。

衛明言笑著讚同點頭,“是啊,奶最是和善了。”

他望向眼睛還有些紅腫的女友,安慰道,“童童,不用擔心,你爸他肯定會回心轉意的。”

段樂童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點了點頭。

衛奶奶從未見過像是段媽媽這樣好騙,不是,這樣好說話的人。

也可能是因為她從未認識過其他村子的人,對於從沒了解過的衛奶奶,段媽媽當然是衛奶奶說什麽就信什麽。

於是在到達家裏之前,段媽媽對著衛奶奶的印象,已經從“十分霸氣家裏肯定有錢不好惹的老太太”變成了“慈祥溫柔和善善良對待家裏的女人們十分友好”的偉大形象。

坐了很久的車,大家都累了,下車的時候,每個人都忍不住活動了一下筋骨。

段媽媽聽著衛奶奶說了一路,此刻看向她的目光十分敬仰,她握著老太太的手,眼睛亮亮的,“童童能嫁到你們這樣的好人家裏,我這個當媽的也就放心了。”

看著親娘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出來,衛大伯與衛爸爸一臉的麻木。

等到了家門口,大伯娘和衛媽媽正好一起相約著要去地裏,正走著呢,就看見了走在最前面的婆婆和另一個陌生的女人。

她們連忙上前打招呼,“媽,你們回來啦。”

衛奶奶慈祥的沖著兩個兒媳婦笑了笑,聲音溫和的能軟出水來,“是啊是啊,媽回來了,這兩天在外面啊,可想你們了。”

望著面前一臉溫柔的婆婆,衛大伯娘和衛媽媽一臉的驚悚。

“媽!!你嗓子咋了??病了?病的嚴重不?要不我去請大夫來吧!!”

“是啊媽!你是不是受涼了?咋嗓子變成這樣了呢!疼不啊!”

衛奶奶:“……”

她咋有這兩個蠢兒媳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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